易經卦釋 - 53.漸卦 葉欽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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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欽民 譯於台北  2025.01.31

漸。女歸吉。利貞。

漸卦，上巽下艮。巽為風，居外為擾亂物性能起破壞與分散作用。艮為山，居內為止，將分散力量阻絕於外。本卦風山漸，風自外巽入擾動，為艮山所止，只能漸入而不能遽進。故象漸進之義。惟戒之「女歸吉。利貞」，強調漸進之道，就如女子唯能循序漸進出嫁，方能得吉。

[卦辭] 漸進之道。就像女子循六禮之序出嫁而得到吉祥。故凡事物發展過程都應貞守而行。易言之，漸卦，講漸進之道，卦象為山上有木，都是經過漸長過程才能成其高大。故卦辭借「女歸」為例，女子出嫁，遵循納采、問名、納吉、納徵、請期、親迎之序而成為人妻才能得吉祥。說明凡事能得吉祥者，循序漸進、順應規律、持守以正，唯不急躁，不急於求成，不過越順序。是乃戒之「利貞」，即言事物的發展是循序漸進的，要能堅持此道，那麼才能得吉祥。（漸，jiànㄐㄧㄢˋ，《周易》卦名，六十四卦之一，風山漸，上艮（☶）下巽（☴），風山  漸卦。象漸進之義，表循序漸進，不以勉強，不求冒進，不急於求成，那麼漸進有序，正常合理，自然就會得到好結果的意思。歸，女子出嫁。）

彖曰：漸之進也。女歸吉也。進得位。往有功也。進以正。可以正邦也。其位剛得中也。止而巽。動不窮也。

[彖辭] 漸就是漸漸進步的意思。這就如女子依循六禮次序出嫁而能得到吉祥的緣故。因為漸進能夠尋得到恰當的位置。那麼才能進一步獲得到成就。且因為漸進能夠堅持正道。甚至能匡正邦國的治理。而這乃因居剛明之位者能持守中正之道而不移的緣故。故如能知止又能保持虛心柔順。那麼動而有功，就是其不至於困窮的緣故。

象曰：山上有木。漸。君子以居賢德善俗。

[象辭] 上巽為木，下艮為山，是山上有木逐漸長高，故象漸進之義。君子觀此卦象，感悟到應效法循序漸進的精神，積累自己的德行，以能漸漸改善社會風氣。（居，存積、儲存。善，改善。）

初六：鴻漸于干。小子厲。有言。無咎。

象曰：小子之厲。義无咎也。

初六，以陰居剛不當位，位於漸卦之初，因不能明辨又無上應，就像才弱又急躁的小雁一樣，不明漸進之道，不能耐心等待，進而遭險而遭人斥責。故戒之「有言。無咎」，處漸進之起點，或因知識經驗不足，或因無外援，故於事上難免焦躁犯錯，但如能聽從勸言，就能無咎。

[爻辭] 就如大雁遷徙之初漸至水岸邊一樣。小雁們因急躁而出現危險。惟如能聽從告誡勸言。那麼就能避免咎害。 易言之，由於以陰居剛，本質柔弱卻又躁進，又因不當位，暗循序漸進之道，反而有以柔用剛，製造危險之虞。是乃戒之「有言。無咎」，即言行漸進之初，一如初出茅廬，唯能知漸而不敢躁進，並聽從誡訓，那麼才能避免造成咎害。（鴻，大雁，水禽，為入水才能得安。干，涯岸，水邊。小子，此指小雁，喻指不能明事理者。）

[象辭] 小雁們因急躁之所以會出現危險者，乃是說如果不急躁，本就不會有災禍的意思。

六二：鴻漸于磐。飲食衎衎。吉。

象曰：飲食衎衎。不素飽也。

六二，以陰居柔，當位得正，且因持守中正之德，懂得漸進之道，而不會冒險犯進，且近承九三，遠應九五，猶如鴻鳥進而棲於磐石之上，呼眾相聚，和樂相處，故戒之「飲食衎衎。吉」，強調即使已有穩定舒適的屏障，仍應能知所節制，唯能持正而不耽於逸樂，才是吉道。

[爻辭] 就如大雁漸進至平坦穩定大石上一樣。那麼就能安逸的享受飲食之樂。自然吉祥。 易言之，由於以陰居柔，當位得正，又能行柔中之德，上承九三，應於九五，故既居得其所，又得其所食。是乃戒之「飲食衎衎。吉」，即言雖因穩健漸進，而能處於無所匱乏，但仍應持守貞正，知所節制而不躭於飽食逸樂，玩物喪志，那麼才是其吉道。 (磐，巨大石頭，象穩定、安穩之意。衎，kànㄎㄢˋ，和樂。衎衎，和樂的樣子。)

[象辭] 「那麼就能安逸的享受飲食之樂」，乃是戒六二不要只是空飽飲食而已的意思。(素飽，同素餐意思。)

九三：鴻漸于陸。夫征不復。婦孕不育。凶。利禦寇。

象曰：夫征不復。離群醜也。婦孕不育。失其道也。利用禦寇，順相保也。

九三，以陽居剛，過中，過剛用躁，就像大雁漸進至開闊陸地般，將失其屏障，而面對凶險。且因與上無應，又與六四逆比不合，以致剛者易離群不返，陰者亦不再貞守其道，那麼就必得凶。惟因當位，能明辨用事，故戒之「利禦寇」，強調若能將過剛之害，導向於對抗外寇。

[爻辭] 就如大雁漸近至開闊無遮的陸地一樣。那麼剛烈者將鋼造而離群不返。陰柔者亦不再貞守其育養之德。那麼將帶來災禍。惟用之於抵抗外寇。 易言之，由於陽居剛位又過中，故易暴露於危險而無所依，那麼剛者將離群而去，陰者將不再貞守其道，必得凶。是乃戒之「利禦寇」，即言漸進過程中不可恃強用剛，否則將自陷險中，唯能慎用其剛，必也用以抵禦外寇，那麼才能避免渙散群離，才能因彼此平和相保而免於咎害。(陸，開闊平原，喻無可防禦之險。夫，喻指剛烈者。婦，喻指陰柔者。)

[象辭] 「那麼剛烈者將離群不返」，乃是指其將離開雁群而去的意思。「陰柔者亦不再貞守其德」，乃是指其將不再貞守群體協作之道的意思。「將過剛之盛釋之於抵抗外寇」，乃是說唯能這樣其群體才能平順地相互得到保護的意思。(醜，類也。)

六四：鴻漸于木。或得其桷。无咎。

象曰：或得其桷。順以巽也。

六四，以陰居柔，與下無應，又乘九三之上，如大雁漸進至修長勁直之木上一樣，雖處更高之位，但卻非其類適合棲息之境。故戒之「或得其桷。无咎」，強調因與九五有正比關係，若能求之，又因當位，那麼就能在不利中，尋得橫平樹枝一樣，得到上面的支持，就不會得咎。[爻辭] 就如大雁遷徙飛上高聳的樹梢一樣。如能從中尋得適合棲息的橫平樹枝。就能避免其咎害。 易言之，由於以陰居柔，當位得正，故當如大雁漸進飛上樹梢之高位，但卻不利於其棲身時，應能明辨用事。是乃戒之「或得其桷。无咎」，即言在漸進之道中，對於不利的環境，要能知所因應，已尋求適合的支助，那麼才能避免遭到咎害。(桷，jué   ㄐㄩㄝˊ，方形的屋椽，或指平直如桷的樹枝。)

[象辭] 「如能從中尋得適合棲息的橫平樹枝」，乃是說六四能以柔順之德，求得最適宜的生存之道的意思。

九五：鴻漸于陵。婦三歲不孕。終莫之勝。吉。

象曰：終莫之勝。吉。得所願也。

九五，以陽居剛，居尊中正，就像大雁已漸進至高於高崗一樣，已至最理想的狀態。惟因下應六二，但為三四所間，致使陰陽不能相配，就如妻子承受多年不孕之困境般，故戒之「終莫之勝。吉」，強調在漸進過程中，難免會有障礙，但只要持正，終會克服困難而得到吉祥。

[爻辭] 就像大雁漸進至於高崗上。但也遭受如婦女多年無法懷孕之困難。但終能克服外物阻擾。而獲得吉祥。易言之，由於以陽居剛，當位得中，故雖已漸進於高處，但就像大雁為漸至在理想環境，致使母雁承受多年不孕之困境。是乃戒之「終莫之勝。吉」，即言只要能持行中正之德，不怠其志，那麼其困境最終自能被克服，而獲得吉祥。(陵，高阜。鴻所止之最高處。婦，指相應的六二。三歲，比喻多年。)

[象辭] 「終能克服外物阻擾。而獲得吉祥」，乃是說九五最終能遂其所願的意思。

上九：鴻漸于陸。其羽可用為儀。吉。

象曰：其羽可用為儀。吉。不可亂也。

上九，以陽居柔不當位，但已處全卦之終，雖與九三同為「鴻漸於陸」，但有別於九三的開闊陸地，而是淩空飛翔於雲路之上，漸進之途已至巔峰的狀態，然因已居無位，故戒之「其羽可用為儀。吉」，強調其如羽翼般璀爛之功業，應用以作為世人典範而不居傲，那麼才能得吉。

[爻辭] 大雁已漸進到至高的雲路一樣。其成就要如其璀爛羽翼般作為世人表率。那麼才能得吉祥。 易言之，上九以陽居柔，漸進之道已臻至於雲路上一樣，得到非凡成就，惟因已居無位。是乃戒之「其羽可用為儀。吉」，即言其璀爛豐碩之成就，若能用以作為世人典範，而不自高自慢，否則，將因迷失於成就，反而造成咎害。(陸，逵，kuí ㄎㄨㄟˊ，雲路，虛空之中，四通八達的大道。儀，指的是風範表率。)

[象辭] 「其成就要如其璀爛羽翼般作為世人表率。那麼才能得吉祥」，乃是說上九就已達到理想狀態，不要被輕易地就予以改變或破壞的意思。